献给草儿，但愿她旅行愉快。蒙寒： IPOD总会在《退后》那首歌那儿卡住，无论怎么按“上一首”那个键，总是循环着《退后》的钢琴前奏。异常固执地一遍一遍。“我知道你我都没有错，只是忘了怎么退后。”我第一次听这首歌是在朋友家听她弹这歌的钢琴曲子，当时我盯着歌词——“这里，是‘你我’诶。”潜台词是：“怎么不是‘我们’”。没有问号的一句问句，也只是牢骚牢骚，丝毫没有惊讶的意思。“你我”、“我们”，差之毫厘，却在时间上距离千里，亦是一道永远无法跨回的鸿沟。“我们”是从前，“你我”是现在，以及将来，是否直至永远呢？ 永远其实一点也不远，你我生命终止之时，你我之间的所有便已定格为永远。永永远远，不会改变。生之轮回不过是借口，是从来没有的虚幻。 不切实际的感情，是不切实际的承诺的前提。 信誓旦旦给了承诺，却被时间扑了空。 “你好，我叫蒙寒！”刚入校时，刚成为我同桌时，你是这样说的吧？当时你有漂亮的眼睛，瘦削的身材，干净的笑，以及特别的名字，这似乎是十几岁少女想象中男生的模版，这么说我似乎还真是幸运呢，成为你的同桌，同龄女生中被认为可以和你最熟悉的女生。可我们终究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而已，这是后来的事了。 不得不承认你在学习方面的确不如人，也自然而然给老师们留下“长得好看必定成绩不怎样”、“EQ太高以至于把IQ挤没了”等印象。那时你刚来上海，一个寒冷的冬日，课堂上当众被数学老师骂，虽然听不懂上海话，但很清楚她在骂你，且措辞激烈。那时你缓缓趴在课桌上无声的哭的情景，至今我还历历在目，成为心底关于你的，永远抹不去的意象。 那么你呢，你是不是也把我当时递给你纸巾的一幕铭刻在心呢？ 呵呵，我到底是希望你回答“记得”还是“忘了”呢？ 再后来我们似乎很让同学们失望，一直不温不火直至毕业，记得当时有女生悄悄告诉我说：“其实大家都认为你和蒙寒能不负众望地走到一起呢！”说实话，毕业时我也有一点若即若离的遗憾，关于你的说不清的遗憾。但看到你一脸兴奋的模样，便立即烟消云散了——那时可能是你为了争口气，中考成绩竟一口气超了重点高中录取线二十多分。看到各科老师们目瞪口呆的表情，我都为你感觉到一雪前耻。 尽管抱着一个如此优异的成绩，你却还是去读了艺术院校的附中，问你，你也还是像你我第一次见面时那样微笑着说：“考那么好，也仅仅是为了报复那些说我无用的老师而已。”艺校，才是你的中考目标吧？艺术，才是你的人生目标吧？ “除去这两样，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呢？”——这句话，请原谅我终究还是没问出来。 不过后来，你我似乎开始补上了初中时“早该发生的”那段空白，高一的教师节，回校看老师，再次与你相遇。之后一切，如所有人想得那样，顺理成章。仿佛就是，在按照青春剧的剧本演一场之前漏掉的戏。 短信、QQ、电话、E-mail，与所有同龄的，被家长老师称为“搞早恋”的高中生一样，你我也通过种种渠道来实现彼此间那些华而不实的、泡沫般的温暖，不过真的得承认那些教育专家们的观点，这样的情感，都是过早破茧的蝴蝶，都是挨不过冬的华丽。你我纵使有再好的家庭背景，再开放的家长，再理智的情感，都抵不过时间。 你我注定是不会相会的直线，即使你我都偏西一度，依旧平行。 但那时的岁月，确实如此鲜活的存在与我的脑海，暂时还不会退去。 我如所有女孩一样，会在某日清晨浓郁的咖啡与意粉香气里，想起你，和关于你的一切。 那么现在，蒙寒，你已经成功熬完我的大段唠叨，来说说你最想了解的，这一年多来我的事。 首先我权衡再三还是放弃了在国内考大学的念头，跟着我爸收拾行李又回到了意大利。接着，想必你还记得以前在我建的BBS上不断潜水一直没被我们找到的那个人吧？他居然是我以前在一所国际学校里的小学同学，那个给自己起中文名叫“伊仁”的，来自威尼斯的我的老乡。我和他可比我和你有缘多了呢。 然后又由于某些巧合，加上我妈很喜欢她，于是我和他本是蓝颜知己，却阴差阳错重蹈了我们的覆辙。蓝颜知己，终归只是蓝颜知己而已的罢。我这才发现我是个如此信命的人。 直到一个月前，他还以蓝颜知己的身份住在我家，但很不巧他非常是时候的考上荷兰某大学，去继续他的学业与梦想。 而在此空档，从前我所在的那个国际学校又组织了一个同学会，一个曾经同班的法国男生成功接替了伊仁。包括我家的那个曾经属于伊仁的房间，以及伊仁在和我成为知己前的，亦是你曾经的那个位置。 真是奇妙呀。 另外，我将在下月踏上我漫长的旅途，就是我一直想要实现的，那个走遍地中海沿岸的漫长旅行。当然，还有那个他同行。今天，大概就是他在法国的学校批下他的休学申请的日子。而就在刚才，给你写信写到一半时，快递公司送来了我俩飞往首站雅典的机票。 马上就是午饭时间，五月的热那亚真是阳光明媚呢，一个美丽的夏天要上场了。 耳朵里塞的IPOD耳机还是像故障似的重复《退后》，就是这个故障促成了这封信吧。我们的故事已经结束，看来哪天我该去找人修修这个MP3了。 相信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。 蒙寒，亲爱的，请祝福我的旅途顺风。 木舫 写在旅途开始前 P．S：就在刚才，写完落款时，IPOD的故障居然不见了！ 天意么？天意吧。
